婚礼
*七五折
*7第一人称视角 3.8k
*有分手炮情节 移步至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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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赶到吴哲晗家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
吴哲晗没有睡着,蜷成一团在阳台角落呆呆地坐着,小助理和戴萌一左一右陪在旁边。
小声跟戴萌和助理两个人都打过招呼后,我靠近吴哲晗蹲下来。
“阿哲?”
我这样叫了一句,试探着去握她的手。
吴哲晗没什么大的反应,脸上是一种平静又木讷的神色。她只是盯着我的脸看了一会儿,又看一眼交叠的两只手,一句话也没有讲,眼神又放了空。
我伸手去挠她下巴,她也任着我折腾,脸上的表情没怎么变化,只是把目光移到我的脸上,虚虚地对上我的眼睛。
她忽然说,“我要去参加七五折的婚礼。”
我和戴萌对视一眼。
吴哲晗伸手把我的脑袋掰过去面对她,仿佛是在不满我无视她的话。
说完那句话以后吴哲晗的瞳孔总算能聚焦在我脸上,是期待又愉悦的姿态,明媚得像三月花海。
我好久没见这样鲜活又生动的吴哲晗了,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好,张着嘴只是哑然,水汽几乎瞬间就从眼底升起来聚集。
那只和吴哲晗交握的手还没有松开,吴哲晗捏了捏我的指尖,看着我又重复到:“我要去参加七五折的婚礼。”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开口就被哽住。
我说,好。
“我们去参加七五折的婚礼。”
2.
我和吴哲晗前几年刚恋爱的时候私下里做好公证,有一个作为对方意定监护人的身份。
在新西兰同行的时候我们计划在那儿举办婚礼。
像世上所有的婚礼一样热闹,亲人好友通通到场。然后我们牵着手,宣誓永不分离。
我记得吴哲晗当时很高兴,比划着单膝跪地,伸手说到时候就这样问我愿不愿意跟她共度余生。
我笑着把手搭上去,说我愿意。
结果谁都没能兼顾好事业和爱情。
我们走了相似又不完全相同的道路,在不同的舞台上发光发热,在不同的地方被不同的粉丝簇拥。
争吵和冷战总有缘由。完全错开的空闲时间,计划了无数次却又因为某一方的原因没有一起去成的迪士尼,各自新交的对方不认识的亲密好友。
后来是沦为摆设的“备忘录”,各自平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一言不发的可怕的沉默,一方俯身亲吻过来的时候,另一方疲倦又不耐的一声“睡觉吧”。
冷战的照片被拍下来说是不和,甜蜜的照片被拍下来说是营销。
然后网上吵得不可开交。隐秘的动作和神态被放大再放大。
我们貌合神离。
有一天我们躺在床上,吴哲晗忽然蹭过来搂住我。
我以为她想要我,勾住她的脖颈扬起下巴想去寻她的唇。
借着去年买的床头灯温和的光,吴哲晗的表情看上去很平静,眼里是别的什么,没有平时那团晶亮的火。
我僵住了动作。
吴哲晗说,“分手吧。”
语调平和得很,像在闲聊时说起来的今天吃了一餐普通的饭。
我们在床上打了一架。从那以后,我们没再说过一句话。
3.
吴哲晗出了点事情。
在我们分开五个月以后。
为了躲狗仔,车祸,不是很严重。
戴萌在电话里粗略地讲了这些,又吞吞吐吐地问我能不能把吴哲晗带回去照顾。
“我们分手很久了。没什么问题就不要来麻烦我。”
我坐在自家沙发上拿着叉子吃水果,盘里切成均匀小块淋了沙拉的果块被我来来回回地戳成不规则的形状。
“……现在情况有点复杂。”戴萌沉默了一会,解释道,“吴哲晗的脑子出了点问题,你是她的意定监护人。”
我定了当天的飞机。
到医院的时候不算太晚。吴哲晗呆坐在床上,漆黑的瞳仁里没什么神采,面无表情到有些木讷。
说起来奇妙。见到吴哲晗的这一眼我忽而意识到一件事。也许吴哲晗说出那句“分手吧”的时候,她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我。
医生讲话的过程中我都很平静,只是想着当时做的公证这会倒是派得上用场……我得名正言顺照顾她了。
照顾到她好起来。
医生说吴哲晗脑袋里有个血块,位置不大好,压迫到了神经。手术的风险太大,只能慢慢养着。一般来讲一段时候身体会慢慢把它消化掉,她就能恢复正常。也不排除意外情况。
从医生那儿出来后我对戴萌说希望吴哲晗能快点好起来。
我跟吴哲晗的生活就能各自回到自己的轨道,各过各的生活,她能找一个能照顾她的陪伴她的良人白首不相离。我也是。
“如果好不起来呢。”
戴萌看着我,神情有些难过。
“吴哲晗不会好不起来的。”我说。
有好多人等着她用最耀眼最漂亮的模样站上舞台。这个世界有这么多人爱她。
我也是。
4.
自那时请来的小助理圆脸大眼睛,脸长得很有亲和力,性子也好,保密工作做得不错。除照顾吴哲晗平时的生活起居以外,兼职逗她开心。
不过平时还是很难见她笑几回。
吴哲晗这会自己跑进洗手间折腾了,也不要人帮忙,念叨着参加婚礼要好看些,一边往脸上糊粉底液一边傻乎乎地对着镜子自己笑起来。
我忍不住跟着她微笑。
戴萌有工作要忙,我送她到门口。
她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我拍着她的肩膀让她赶紧忙完工作去陪莫寒。
回过身发现吴哲晗钻进衣柜里在挑衣服,我陪在她身边看她挑挑拣拣。
“阿哲打算穿什么呀。”
“我要穿得跟新娘子一样好看!”
吴哲晗拎着套黑色礼服裙,龇着八颗小白牙,看样子有点得意。
“阿哲真棒。”我跟着她笑,“但是为什么要穿得跟新娘子一样好看呢?”
“因为这样子看起来般配呀。”吴哲晗说。
“……是吗。”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哑,“那真好。”
她又不让我帮忙了。自己穿好了长裙又跑去翻首饰,看上去很开心。我怕她划伤自己,给她披上外套就蹲下陪她一块儿翻找,她倒是很熟练地打开第二层柜子,在右边靠里侧角落的盒子里翻出一条项链。
我有点发愣。
红色的,施华洛世奇,跳动的心。
在灯下亮晶晶的,晃得人想流眼泪。
折腾了一会儿我们就要下楼了。
这会的电梯还没有开,我们只能从楼梯下去,但吴哲晗说什么都不接近门口,一定要从阳台翻下楼,怎么劝都没用。
吴哲晗家在十楼,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但怎么说也不能从阳台走。
我赶紧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拉下来,小助理也在旁边劝着,吴哲晗的眼眶倏然就红了,瘪着嘴,说她在梦里去参加婚礼的时候崴了脚,最后没有去成。
我叹了口气,搂着吴哲晗,哄着她说:“不会有事。我背着你下楼,好不好?”
吴哲晗这在我怀里放松了点,说了声好。
她不甚熟练地环住我的脖子,又在小助理的指点下笨拙地把腿曲起来环在我腰间。
我托住她往上颠了颠,跟护在旁边的小助理一起往下走。吴哲晗人很轻,就是长手长脚的,有点别扭,缩在我背上还是委屈她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
这些事情三个月过去后吴哲晗不一定都会记得。
就是记得,也……不会怎么样。
她会有一个更好的,更好的人来照顾她。
我不知道会怎么个好法。但是一定要比我更好一些。
我的鼻子泛起点酸,便不再想。
吴哲晗趴在我背上乖得很,也不怎么动,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我耳边讲话。
她跟我讲她的梦,说她在梦里看见婚礼现场去了好多好多人,他们举着灯牌在席上激动地喊。
我说那是b50的舞台吧?
吴哲晗问什么是b50。
背着人下楼还是有些累。我喘了口气,把吴哲晗往上托了托。
“能把爱讲给所有人听的地方。”
吴哲晗就不说话了。
凌晨四点多的天色还黑着,四处朦胧湿润。吴哲晗从我背上下来后就自顾自地迈开步子。脚下的路有些熟悉。我跟在她身后,想着吴哲晗最近好像又瘦了点。
她最后停在一盏路灯下,不远处静安寺的轮廓藏在夜色里,看不清晰。
原来是要去静安寺啊。
我记得某天清晨我和吴哲晗出门散步,似乎走的就是这条路。我们在庙里对着一塑金身共拜佛祖。起身后吴哲晗忽然抓着我的肩靠近,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我爱你。
我双手合十,倏忽红了脸。佛祖的金身慈悲又宽和地看着我们。
“这是干嘛。”
吴哲晗自个也有点儿害羞,挠着红红的耳朵尖尖对我说:
“我觉得以后在这儿办婚礼也行。”
“这样佛祖也知道我爱你呀。”
我顿了顿,回神跟着她并肩走进那片暖黄色的光里。她偏头看着我,眼神温柔到近乎虔诚。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放缓了呼吸。
“你愿意与我共度此生吗?”吴哲晗说。
我的心震悚起来,呼吸困难,眼眶灼烫,四肢冰凉。
“——结婚是不是就要这样?”吴哲晗又说。
“……是。”我颤抖着呼出一口气,心脏几乎感受到了生理上的疼痛,忍不住松开吴哲晗,抬手按在了心口。
那是年少时的心愿,和不能实现的誓言。
吴哲晗又要朝静安寺那儿走去,我伸手拉住她,说:“到这儿就好了。”
“为什么?”吴哲晗看着我,我不敢看她,只是错开视线望向天边。
天光乍泄,朦朦胧胧泛着点银灰色。好像天就要亮了。
“可能因为我还是喜欢新西兰。”
“但是新西兰太远了。”
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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